是礼部的侍郎王讳,他痛斥道:“陛下,二皇子行如此之事,致边关将士不义,弃大庆不仁,还请陛下降责啊!”
他说得言辞恳切,似乎还有老泪纵横,看得明德帝眼睛一抽。
他目光从王讳身上移开,看向其他人,表情没有喜怒。
此时礼部尚书苏焕也跟着出列,痛惜道:“二皇子此事,只怕难以服众,恳请陛下责罚。”
明德帝仍旧没有顺着众大臣之意,他望着底下众官,问道:“可还有谁有想法的,都一并站出来吧。”
御史台的众官员面面相觑,御史大夫谢敬因谢封之事告病,如今没有领头之人,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站出来。
但弹劾的声势众大,连百姓间都有人写联名之书上呈,御史台身为皇帝耳目,自然得将此事的严重性告知明德帝。
于是众人皆是站了出来,首先跪地。
后面的官员见御史台都出动,一时也不再犹豫,所有人都抬步出列,齐声道:“请陛下责罚!”
这便是百官愿请了,若明德帝不做出表态,便无法服众。
明德帝冷笑一声,下巴一扬,道:“宣二皇子宋熙敛。”
“宣二皇子觐见!”太监尖锐的嗓音从朝堂一路外传,宣见的接力犹如长龙般浩荡。
宋熙敛浑身憔悴,脸上蓄着杂乱的胡须,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,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瑟缩着跪在宫门。
他整个人再没有点兵时的半点豪气,曾挥斥方遒的霸气也被失利斩碎,一朝沦为笑柄,他眉间阴翳气息更重了几分,眼神中还带着几分仇怨的毒恨。
身后跟随的亲信早已被明德帝下令关押,如今面对所有奚落目光的,仅剩他一人。
他向来好面子,脸皮薄,哪里能容忍这等下场?
况且在他心中,他根本不觉得逃回上京有什么问题。君子不立危墙,他身为皇子,自然要先保命才是最重要的。
想到此处,他脊背又挺直几分,只等明德帝宣见,便要与之理论。
然而他根本没想过,想要惩处他的,是平日里根本瞧不上的大臣。
听到太监的宣见,宋熙敛还以为是明德帝准备饶恕他,于是眼神一亮,迫不及待的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他膝盖还有跪了一夜的滞涩感,但也挡不住他目光中的喜色,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,宋熙敛一把抓住一位太监,一字一句道:“送我去见父皇。”
小太监哪里敢驳一个皇子的面子,尽管对方这几日声名狼藉,但仍旧是皇上的儿子。
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宋熙敛,不敢有半分懈怠。
好在宋熙敛此刻根本没心情管这些小事情,他已经陷入了被皇上原谅的自我想象中。
到了朝堂门口,宋熙敛立住,将一路扶着自己走过来的小太监推开:“滚吧。”
小太监敢怒不敢言,只能缩低身形,压着腰退下。
宋熙敛这才开始整理衣冠,颤着腿理了理自己的帽子,又拍了拍自己褶皱的衣服,才一派威严的跛着腿往里面走。
刚一入内,宋熙敛便觉得有几分不对劲。
四周大臣黑压压一片跪在地上,而上座的明德帝目光浅淡,不含任何情绪。
宋熙敛就算再迟钝也发现了明德帝的表情并不是原谅的意思,他头脑有几分发热,昨夜跪了一夜的膝盖一时钻心的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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