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餐果然冷淡非常,蒋璇不说话,我也不敢开口。她安静吃着自己面前的早餐,我于她,仿佛是空气一般不复存在。
这和稍早前的情景截然相反,也许这也就是他们之间的日常吧,幸好我提早发现。
蒋旋优雅喝着牛奶,用眼睛的余光盯着我说:“你有些变了。”
我狠狠咽下一口食物,牵动着嘴皮生硬说:“有吗?”
我这样的表情落在她眼中全是冷漠的搪塞,她眼中刚刚燃起的些微火星又化为灰烬。她喝完最后一口牛奶,变得更加冷淡,擦着嘴角别有意味道:“都能吃得下早餐了,看来去了一趟医院身体又变好了嘛。”
‘我’原来的身体很差吗?不过身体不差也不会在医院里住院,好像还是胃病。
我不动声色的笑了笑,在她眼中又成了得意的挑衅,她忽然一把收了我面前的早餐,耍起小性子全都倒进垃圾桶里,抱着手靠在门边冷哼道:“你该上你的班去了。”
在自己的家里被下逐客令真是难堪,幸好我还没把这儿真的当成自己家。
出门的时候我摸到裤兜里的车钥匙,吴国栋把属于裴华盛的东西全都塞给了我。我便摸着脑袋假装迷糊问:“我的车停在哪儿呢?”
不说还好,一说到这儿蒋璇的气更大了,冲着我翻了一个大白眼,哐当一声重重的关上门。
不用说,裴华盛这主儿多半是在外面有人了。
月初已经立秋,天气照着节令按部就班渐渐凉爽起来,但还没有到吹着我后脑勺发凉的程度,我忍不住打个寒颤。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,转过身去又什么也没有。
叫了一辆出租车,按着钱包里的地址把我送到了公司。刚一下车正好碰到一个年轻人从公交车上挤下来,他见我从出租车下来十分讶异,慌忙地挂上工作牌向我问好。
看着拔天而起的天裴大厦我一时反了难,天裴置业是裴华盛叔叔的公司。他叔叔只有一个女儿,现在还在国外留学,裴华盛刚一毕业就来到这个公司,三十出头便当上了公司的副总经理。
但是冒牌的我现在连‘我’办公室在那里都还不知道呢。怎么办,只好先装几天糊涂看能不能糊弄过去。
看了一眼身边青年员工的工作牌,他叫刘斌,看样子应该是刚来公司不久的新人。我眼珠转了转装腔作势笑着说:“小刘啊,来公司多久了。”
“不到半年,不过现在适应的很快。公司里的事务也掌握得差不多了。”刘斌小心应付着我这个假领导。
我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他厚着脸皮说:“嗯,不错,好好干,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是很有前途的。”
刘斌下意识的接过包,愣了一下,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,亦步亦趋跟在我后面。
说是他跟着我,其实是我在跟着他,我故意有意无意落下脚步,尽量让他带着我。毕竟我现在连办公室在哪儿都还不知道。
看着玻璃里西装笔挺的倒影,我感慨想到,命运真是奇特,昨天我还是一个卖着苦力的快递员,今天我就成了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了。
当我得意地冲着倒影微笑时,我真的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成功之中,在我啃着坚硬的馒头时我曾幻想着买彩票中大奖,摇身一变成为百万富翁,从此无忧无虑,不愁吃喝。现在我真的摇身一变了,我成了裴华盛,成了偌大公司的副总经理,金钱美女唾手可得。
当我盯着玻璃里的倒影的时候,我忘却昨天我还在生死线上挣扎,前天我还笼罩在未知的阴谋之中。
这一切都不重要了,忽然成为另外一个人,掠夺他的人生,摇身一变走上人生巅峰,这样也不错。
我摸着脑袋傻呵呵笑着。
但,事总与愿违。
没有殷勤的笑容,没有嘹亮的问候,有的只是敷衍到极点的“副总经理好”。
这就是我现在在十三楼办公室里所遇到的遭遇,这里面坐着的可不是刘斌这种刚进公司的小白,在他们眼里裴华盛现在就是一个靠着叔叔混吃混喝不思进取的闲汉。所以他才一直是‘副总经理’,也许永远都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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